【玄狐x常欣】偕老至白頭

※BGM：蕭煌奇《末班車》※



【玄狐x常欣】《偕老至白頭》








——常欣。


低沉而冷然的呼喚沒有讓她回過頭。
抱緊了壞中的長劍，常欣緩緩跪坐在地；顫顫瞳眸注視著面前一泓金雷村祭壇陷落而成的龍口湖，湖面在鳴風吹拂中粼粼。
「玄狐。」
——嗯。
她在水面上看見自己的倒影，也能看見他的影子。
偉岸身姿直挺挺地佇立在距她一步之遙的身後。
面無情感糾葛，眉頭也不再如過去總是深鎖；他已經得到他所希望的、達成了他的心願，明白了何謂『愛』。
她看見他小心翼翼地為過去的自己將垂落面前的黑髮收回耳後。
該為他欣喜的，怎麼笑著笑著卻又淚流滿面了？
——為什麼妳要哭？
他的問句依舊消散在風的嗚鳴，可依然傳進她的耳裡。
只是那頭黑色長髮如今已蒼若霜雪，歲月刻畫在臉上是深深淺淺的刀疤。
她從不停止看到他的幻象。
也從不停止看到過去的她。





「常欣姑娘……」
「為什麼……？」
「只有妳可以讓他……唉……」
俏如來的聲音充滿惋惜，然而無論怎麼說都無法讓背對所有人的常欣回過身來。
一雙柔弱的小手緊緊交握，發抖的肩膀除了徬徨，更是悲痛。
她閉著眼睛，將所有說詞都作是風聲。
「常欣。」
「啊……」玄狐一把拉住常欣，便將她轉回正面。
赤紅色的眼睛平靜如常，也如常直勾勾地與自己對視。
他的眼睛從來是那般純粹的追求，曾經是追求劍法，後來追求感情。最終，他問她，什麼是愛？
自己的眼卻不純粹了，因為淚光霧濛了視野，也是感情、也是愛，模糊了她曾經純然的善意。
常欣皺起鼻子；她善良地捨不得任何犧牲。而現在，又特別因為是他所以痛心。
玄狐小心翼翼地為常欣將垂落面前的黑髮收回耳後。
「我曾經答應妳，不再殺人。」他淡淡地道，抹去她通紅眼眶下的淚。
他的大手撫在她哭泣而脹燙的臉——傳入的溫度比平常還要涼。
玄狐的抹拭都是徒勞，因為常欣始終停不下淚流。
「為什麼妳要哭？」
「你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，你不要走……」
「我曾經答應妳，不再殺人……但是，我要保護妳。」玄狐沒有挪移視線，緊緊跟隨她一雙淡褐色的瞳眸。
他輕輕收攬雙臂，嬌小的身子便被他圈進懷裡。瑟瑟發抖的常欣是那般無助，又是多麼讓人不捨。
他記得自己對她允諾。
怕自己會食言，卻更怕無法護她周全。
常欣說過，愛一個人，會擔心、害怕、捨不得對方受到任何傷害。
是不是就像她現在為他而反對俏如來的請求？是不是就像自己現在只想保護她而堅持到底？
「對不起。」緩緩鬆開手臂，赤褐色的眼睛倏地黯然、凝結；一滴水珠落在她面頰上，常欣想要叫喊，卻發不出聲來「我愛妳。」
鐵鏽色的光芒迸發，常欣伸出手環住他頸項，卻在碰觸一剎瞠目。
「玄……狐……」
他僵硬而冰冷，已然化為礦石原形。
可他鐵灰色的臉龐仍留下了淚水的痕跡。
「玄狐……玄狐……」
「他心願已了……玄狐已體會到什麼是愛人與被愛。」俏如來上前輕拍常欣的肩頭「常欣姑娘，抱歉。」
「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？」過了一會兒，調整好呼吸的她對著鐵像微笑，就同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她的神情那般溫柔，然後也如他為她拭淚那般抹去他臉上的水痕「九尾劍成後，不可殺人，可以嗎？」
他始終記著與自己的諾言——她不要他在鐵劍中為染血一遍又一遍地道歉。
所以，以你鑄造出的九尾劍，請不要殺人。
「俏如來保證，此劍只為破壞大智慧，絕不殺人。」





她抱緊手中帶鞘的鐵劍，劍身一反鍛神鋒的氣質，樸實而簡單。
劍柄刻著常欣胸前佩掛的飾物輪廓。
曾經烏黑的髮早讓滄海桑田覆蓋了雪色，她已然衰老，就同每一個人族，總會走到生命的尾聲。
但身後不曾離去的身影，依舊俊逸而挺拔。
她也一直能看見當年的自己，笑得天真爛漫，也哭得痛心疾首。
記得他說『複製』是他學習的方式，所以他模仿她的動作、模仿她的語調；最後是模仿她掉淚嗎？
「玄狐。」
——為什麼妳要哭？
他輕輕攜起她的手，抹去她臉上的淚珠。
「啊……」垂首，常欣看見自己本斑駁乾燥的手又恢復了水嫩，披在肩上的霜髮也回到只存於記憶的青絲「真的是你？」
玄狐無語地點頭，牽起常欣慢慢地走。





「欣婆婆！欣婆婆！欣婆婆……？」
小孩在湖畔找到睡得安然的前代巫女。






再喚不醒抱著鐵劍的她正作的美夢。





END


看玄狐對昏迷的常欣說「教我如何去愛妳」時想到的他們倆的結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