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兒道茲x張彤】永恆：章六
《永恆》章六
回來。
快回來。
歡迎回來，我的懷抱。
巨大的樹藤蜷曲攀附在岩壁上，蜿蜒交錯、陡升陡降，曾經是他取悅她的刺激滑梯。
特意讓銀星慢步走過他們曾經留下的足跡，是顧慮到她現下的心情，也是讓他倆有更多重溫的時間。
走馬看花地讓眼前景色與記憶重疊。過去也是這般綠意盎然、這般美得令人動魄。
輕輕拉起那只是抓著自己衣角的雙手，環扣在腰際。
被這麼往前拉，張彤全身倚上那寬闊的背部。
「張彤，抓緊了。」他只願，身後的人兒，能綻放如過往的笑顏。
她的一顰一笑自相遇那一刻始牽動自己的心緒，現在更是讓他懷念不已。
現今紅瞳眼底的每一寸心思、清麗臉龐所有強顏歡笑，都令他心碎。
「咿──。」兒道茲扯動韁繩，發出訊號的口哨聲。
開始加速的節肢，順著粗藤上的青苔迅速奔馳。
揚起的風撲在臉上有著淡淡的芬芳，吹動兩人的髮。
回想起那年上下奔走的快意，張彤不住牽扯嘴角，卻又感鼻頭一陣酸澀。
怎麼可能忘卻，那一年呼喊的快哉；怎麼可能忘卻，那風陣陣拂過的輕柔。
有多少回憶，就有多少美好──也就有多少心澀。
滑過一個大彎，被離心力扯動的張彤，抱牢眼前的依靠。
兒道茲再次拉動手中韁繩，只見銀星腿一曲，縱身跳離樹藤，往在微弱星光下看不清楚的藤間空隙躍下。
哽在喉頭的驚叫是她的心跳加速，緊緊閉上雙眼，任憑身體隨銀星的動作扯擺。
咚。
不重的聲響，是牠穩妥降落的專業。
緩緩打開眼眸，紅眼忍不住凝滯、再震顫不停。
「唔......」
漫天飛舞著星辰花受到衝擊而脫離莖枝的蕊與瓣，和周身繁星交互輝映。
點點落花，如星如光，飛揚在空氣中。好似時空就在此刻凝結，只餘流螢在水邊、草間尋覓。
兒道茲斂起眼，後背傳來的濕溽感、和那惹人心痛的抖顫，啃食他的情緒。
豆大淚珠劃破她強撐精神的花容。
無論再怎麼喝個爛醉，都不允許落下任何淚水。卻只為片片花瓣而崩潰。
還以為，在體認到失去至親的那一刻，淚早該流盡成灰。
但那絞進身體及心靈的哀慟，不曾為她的強忍化消。
原來蠟未殆，淚便不曾乾。
「啊啊啊啊啊！唔唔.......」
兒道茲沒有回頭，只是聽著耳邊敲擊他每條神經的失聲痛哭，緊握著扣在腰上的那雙小手。
用力得發白的指尖反映他沉重的心擊。
銀星不動聲色地蹲下身子，留給兩人屬於他們的追憶。
任眼淚流淌，沾濕衣襟和兒道茲背後的布料。
相扣的手以她的冰涼換過他的溫暖，用每一寸皮膚感受。
哭聲迴盪山谷，他凝望遠方。
「無染之心......」張彤掬水潑臉，抹去淚痕。
平復情緒後，她請兒道茲帶自己來到聖地。
懸吊在湖心之上的無染之心，散發溫和的橙橘光輝。
曾經是兄長追求一輩子的珍貴能源。
在水邊凝視那好似在滾動的萬鵲母源，隨光線的每一些許晃動，紛亂的心漸趨平靜。
心跳正逐步和緩，最後甚至連耳邊的心音都消失無蹤。
「銀星，你怎麼了？」在稍遠處休息的兒道茲，看沙蟲突然起身，且急促的揮動前足大感不對。
沿牠的視線望去，他瞪大雙眼。
「張彤、張彤！」
他跑向前，卻沒抓住那隻纖手。
張彤沉入湖底，又不帶水氣地很快浮出水面，但已走入湖中央。
泰然行走在湖水之上，腳尖輕觸之處泛著一波波平緩的漣漪。
她的雙眼迸放著刺目的光，看不見她的靈魂。
「張彤！不要啊！」見她步步接近閃耀著炫麗光輝的無染之心，他大吼。
可對方卻完全不受動搖。
她伸出手，即將碰觸到巨大光球的表面。
「停下來......求妳了......彤兒......」
相視的眼，倒映著自己的表情。
他聽見怦怦心跳聲蓋過了風響、蟲鳴，甚至她開合雙唇中該傳出的語句。
那一年、那一秒。
她臉上多麼迷人的微笑，自此駐入最深的心底。
在他面臨失父、失家之慟，那張臉龐是心靈的港岸。
卻全都被一閃眩人的橘光打散。
彷彿此刻才聽見那聲聲叫喚，張彤扭過頭。
原本鮮豔如血的眼眸，散放著和她身後無染之心相同的光芒。
再也沒有自己的身影。
「兒......道茲.......」
隨她的呢喃，眼中光輝應聲消散。
張彤身子一癱軟，墜入湖裡，激起水花。
「彤兒！」兒道茲扯下肩上披風毅然跳入湖中，游向載浮載沉的她。
結實的臂膀勾住瘦弱的身軀，拉起她無力的手掛在自己的頸項，滑水回岸。
在一邊來回徘徊的銀星，看見主人帶著她回來，趕緊湊上前去。
「彤兒！醒醒！到底怎麼了......」
他拍拍張彤的臉頰，解開她胸前到脖子的衣扣。
重壓她的胸口。
「醒醒！快啊......彤兒......」
「.....唔呃......咳咳、咳！」
張彤身體一震，觸電般跳起，咳出半口水。
輕扶起並拍著背部為她順氣，兒道茲緊盯那被嗆得皺成一團的臉。
「喝、喝......兒、兒道茲......」張開眼睛，紅瞳眼神渙散，直到與他四目交接，才氣力用盡似地昏倒在他懷中。
就算只有一瞬間，他也清楚地看見映照在那雙眉眼中自己焦躁的表情。
收緊雙手，他把臉埋進那濕漉漉的青絲之中。
銀星伸出節肢，撫弄兒道茲的白髮和張彤失去意識的臉。
「兒道茲。」神女突然出聲，自黑暗中漫漫走來。
「古茲依達......是我的錯，我不該帶張彤來看無染之心......」
「是無染之心對她的召喚。」蹲下身子，她伸出蔥白的手指輕按張彤的眉心，燐光飄散。
光漸淡，那緊蹙的柳眉也隨之舒緩。
看著她安詳的睡臉、感受那規律的呼吸，兒道茲重重吐清肺中空氣，鬆下緊繃的肩膀。
「神靈決定留下她體內的萬鵲。」
「真的？！那她......不再有生命危險了......？」
「命運自有其安排，或許是不需要了、或許是其他考量。這不是我們能猜想的。」
她輕慢起身，張開湛藍如此刻無波的水域的眼瞳：
「帶張彤回去部落吧！」
「是的。」拾起草地上的白色披風，兒道茲裹住發涼的她。
銀星壓低龐大的身體，方便主人爬上牠的背。
「回家吧，銀星。」
睜開眼，入眼簾是止不住熟悉感的裝潢。雙腳對著的大窗，曾經飛來翩翩蝴蝶，逗得自己咯笑。
「咦？」覺得頭頂束縛感不再，原來她披散一頭髮，身上僅穿著一件白色薄衣。
滿頭問號，張彤四處張望。
這個大房間曾經接待過帶著腳傷的自己。
那時她在窗緣的邊角，瞥到一張帶羞正在偷窺的臉龐。
走下床，她輕手輕腳走到窗邊。
探頭出去，果然在這裡。
「啊、啊！張彤！妳醒啦......」一回頭正好撞上帶著淡笑的臉龐。
「你怎麼站在這裡，好危險，快進來吧！」
其實兒道茲站在屋瓦上輕鬆自若，但仍看得她心驚。
退開身，她留下空間讓兒道茲跳進室內。
無言地用視線掃過她全身，確定她沒有哪裡奇怪，他才放心地吐了口大氣。
「怎麼？這樣看人很奇怪......」不自覺紅了臉，張彤眨眨眼睛，眼神亂飄。
「沒事，身體沒哪裡感到不舒服吧？」
「你......難道做了什麼？！」
張彤瞪大眼手腳慌亂的拉緊身上衣料，向後退了一大步避開他伸出的手。
「妳什麼都不記得了？」看她如斯反應，兒道茲皺起眉。
「你到底在說什麼......到底對我做了什麼......」
她嬌嗔慌張的模樣，讓自己雖對她身體狀況還有擔心，卻仍忍不住失笑。
看來張彤誤會了什麼。
「沒事，真的。相信我。」他伸出手，輕輕攜起還帶冷涼的葇荑「心情好多了嗎？」
看進兒道茲一雙翠色的眼睛，張彤緩下不安，斂眼。
他粗厚的手掌傳來暖和的溫度，平復了曾如刀割般淌血的心傷帶來的躁亂。
在星辰花圍繞的星夜下，終於哭出所有壓抑的委屈，讓她身心都輕盈了許多。
多謝那無語的相伴，和緊握住自己的手那分依靠。
「沒事了，謝謝你。」
垂首，她不想再讓人看見那又不住發熱的眼眶。
明白眼前人兒心中所想的他，輕手拉張彤入懷，下顎抵上她的髮頂。
悶住的懷抱只傳來吸鼻子的斷續幾聲，就沒了淚泣。
心知她已然走出盤據在心中的灰雲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，趕緊放開雙手。
「啊啊、抱歉......我失禮了。」
對一個清白的女孩子又摟又抱，自己真是太糟糕了。
思及此，兒道茲忍不住紅了耳根。
「那個......妳急著走嗎？」他搔搔臉頰「如果還沒想繼續旅途，願不願意住在羅布一陣子？」
張彤歪著頭看他，越過他的肩，看見房門吱嘎被打開。
「摔啊咧，里幸囉？金架係齁！北嚇嚇共欸尬里構賀......」
「沒事啦！彤兒姊姊，妳太累睡著了，族長就把妳揹回來了！」
兒圖萊摀住一張聒噪的鴨嘴，照著母親交代說道。
除了不要告訴她真相之外，族人們還特別有個任務給自己。
「彤兒姊姊就待在部落裡嘛！大家都很希望能和姊姊多相處一下！」
「我的確沒有想過接下來還要去哪裡，」張彤走向兒圖萊，摸摸他的頭「留下當然不是問題，就是給大家添麻煩了。」
「一點也不麻煩啦！彤兒姊姊住在族長的家，我們就能常常來和妳玩了！」
「住在兒道茲的家？」
張彤回頭看著沉默的他。
兒道茲雖一臉平靜，但事實上他自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堂弟臉上看出了一點端倪。
心中是十分煩惱。
「是啊......這其實是我的房間，如果妳不介意的話就住下吧！」
是的，他們一直都想著要有個族長夫人。
TBC.
終於把想寫的第二幕搬上來了！
就覺得彤兒該好好大哭一場，電影中踏上旅途的平靜刺痛了我的心......
要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強打精神，其實很殘忍。
我會說我就是喜歡後背抱抱嗎？((欸欸
文章走向原本會自上一章越來越低落
但想想還是盡量適時地穿插一點輕鬆些的橋段吧......((雖然這邊不擅灑糖Q口Q"""
至於結局(才寫到一半耶！)，只消一個篇章就能決定是悲劇還是喜劇
有點煩惱怎麼辦......
算了，船到橋頭再說吧~(不負責任)
感謝賞光~
回來。
快回來。
歡迎回來，我的懷抱。
巨大的樹藤蜷曲攀附在岩壁上，蜿蜒交錯、陡升陡降，曾經是他取悅她的刺激滑梯。
特意讓銀星慢步走過他們曾經留下的足跡，是顧慮到她現下的心情，也是讓他倆有更多重溫的時間。
走馬看花地讓眼前景色與記憶重疊。過去也是這般綠意盎然、這般美得令人動魄。
輕輕拉起那只是抓著自己衣角的雙手，環扣在腰際。
被這麼往前拉，張彤全身倚上那寬闊的背部。
「張彤，抓緊了。」他只願，身後的人兒，能綻放如過往的笑顏。
她的一顰一笑自相遇那一刻始牽動自己的心緒，現在更是讓他懷念不已。
現今紅瞳眼底的每一寸心思、清麗臉龐所有強顏歡笑，都令他心碎。
「咿──。」兒道茲扯動韁繩，發出訊號的口哨聲。
開始加速的節肢，順著粗藤上的青苔迅速奔馳。
揚起的風撲在臉上有著淡淡的芬芳，吹動兩人的髮。
回想起那年上下奔走的快意，張彤不住牽扯嘴角，卻又感鼻頭一陣酸澀。
怎麼可能忘卻，那一年呼喊的快哉；怎麼可能忘卻，那風陣陣拂過的輕柔。
有多少回憶，就有多少美好──也就有多少心澀。
滑過一個大彎，被離心力扯動的張彤，抱牢眼前的依靠。
兒道茲再次拉動手中韁繩，只見銀星腿一曲，縱身跳離樹藤，往在微弱星光下看不清楚的藤間空隙躍下。
哽在喉頭的驚叫是她的心跳加速，緊緊閉上雙眼，任憑身體隨銀星的動作扯擺。
咚。
不重的聲響，是牠穩妥降落的專業。
緩緩打開眼眸，紅眼忍不住凝滯、再震顫不停。
「唔......」
漫天飛舞著星辰花受到衝擊而脫離莖枝的蕊與瓣，和周身繁星交互輝映。
點點落花，如星如光，飛揚在空氣中。好似時空就在此刻凝結，只餘流螢在水邊、草間尋覓。
兒道茲斂起眼，後背傳來的濕溽感、和那惹人心痛的抖顫，啃食他的情緒。
豆大淚珠劃破她強撐精神的花容。
無論再怎麼喝個爛醉，都不允許落下任何淚水。卻只為片片花瓣而崩潰。
還以為，在體認到失去至親的那一刻，淚早該流盡成灰。
但那絞進身體及心靈的哀慟，不曾為她的強忍化消。
原來蠟未殆，淚便不曾乾。
「啊啊啊啊啊！唔唔.......」
兒道茲沒有回頭，只是聽著耳邊敲擊他每條神經的失聲痛哭，緊握著扣在腰上的那雙小手。
用力得發白的指尖反映他沉重的心擊。
銀星不動聲色地蹲下身子，留給兩人屬於他們的追憶。
任眼淚流淌，沾濕衣襟和兒道茲背後的布料。
相扣的手以她的冰涼換過他的溫暖，用每一寸皮膚感受。
哭聲迴盪山谷，他凝望遠方。
「無染之心......」張彤掬水潑臉，抹去淚痕。
平復情緒後，她請兒道茲帶自己來到聖地。
懸吊在湖心之上的無染之心，散發溫和的橙橘光輝。
曾經是兄長追求一輩子的珍貴能源。
在水邊凝視那好似在滾動的萬鵲母源，隨光線的每一些許晃動，紛亂的心漸趨平靜。
心跳正逐步和緩，最後甚至連耳邊的心音都消失無蹤。
「銀星，你怎麼了？」在稍遠處休息的兒道茲，看沙蟲突然起身，且急促的揮動前足大感不對。
沿牠的視線望去，他瞪大雙眼。
「張彤、張彤！」
他跑向前，卻沒抓住那隻纖手。
張彤沉入湖底，又不帶水氣地很快浮出水面，但已走入湖中央。
泰然行走在湖水之上，腳尖輕觸之處泛著一波波平緩的漣漪。
她的雙眼迸放著刺目的光，看不見她的靈魂。
「張彤！不要啊！」見她步步接近閃耀著炫麗光輝的無染之心，他大吼。
可對方卻完全不受動搖。
她伸出手，即將碰觸到巨大光球的表面。
「停下來......求妳了......彤兒......」
相視的眼，倒映著自己的表情。
他聽見怦怦心跳聲蓋過了風響、蟲鳴，甚至她開合雙唇中該傳出的語句。
那一年、那一秒。
她臉上多麼迷人的微笑，自此駐入最深的心底。
在他面臨失父、失家之慟，那張臉龐是心靈的港岸。
卻全都被一閃眩人的橘光打散。
彷彿此刻才聽見那聲聲叫喚，張彤扭過頭。
原本鮮豔如血的眼眸，散放著和她身後無染之心相同的光芒。
再也沒有自己的身影。
「兒......道茲.......」
隨她的呢喃，眼中光輝應聲消散。
張彤身子一癱軟，墜入湖裡，激起水花。
「彤兒！」兒道茲扯下肩上披風毅然跳入湖中，游向載浮載沉的她。
結實的臂膀勾住瘦弱的身軀，拉起她無力的手掛在自己的頸項，滑水回岸。
在一邊來回徘徊的銀星，看見主人帶著她回來，趕緊湊上前去。
「彤兒！醒醒！到底怎麼了......」
他拍拍張彤的臉頰，解開她胸前到脖子的衣扣。
重壓她的胸口。
「醒醒！快啊......彤兒......」
「.....唔呃......咳咳、咳！」
張彤身體一震，觸電般跳起，咳出半口水。
輕扶起並拍著背部為她順氣，兒道茲緊盯那被嗆得皺成一團的臉。
「喝、喝......兒、兒道茲......」張開眼睛，紅瞳眼神渙散，直到與他四目交接，才氣力用盡似地昏倒在他懷中。
就算只有一瞬間，他也清楚地看見映照在那雙眉眼中自己焦躁的表情。
收緊雙手，他把臉埋進那濕漉漉的青絲之中。
銀星伸出節肢，撫弄兒道茲的白髮和張彤失去意識的臉。
「兒道茲。」神女突然出聲，自黑暗中漫漫走來。
「古茲依達......是我的錯，我不該帶張彤來看無染之心......」
「是無染之心對她的召喚。」蹲下身子，她伸出蔥白的手指輕按張彤的眉心，燐光飄散。
光漸淡，那緊蹙的柳眉也隨之舒緩。
看著她安詳的睡臉、感受那規律的呼吸，兒道茲重重吐清肺中空氣，鬆下緊繃的肩膀。
「神靈決定留下她體內的萬鵲。」
「真的？！那她......不再有生命危險了......？」
「命運自有其安排，或許是不需要了、或許是其他考量。這不是我們能猜想的。」
她輕慢起身，張開湛藍如此刻無波的水域的眼瞳：
「帶張彤回去部落吧！」
「是的。」拾起草地上的白色披風，兒道茲裹住發涼的她。
銀星壓低龐大的身體，方便主人爬上牠的背。
「回家吧，銀星。」
睜開眼，入眼簾是止不住熟悉感的裝潢。雙腳對著的大窗，曾經飛來翩翩蝴蝶，逗得自己咯笑。
「咦？」覺得頭頂束縛感不再，原來她披散一頭髮，身上僅穿著一件白色薄衣。
滿頭問號，張彤四處張望。
這個大房間曾經接待過帶著腳傷的自己。
那時她在窗緣的邊角，瞥到一張帶羞正在偷窺的臉龐。
走下床，她輕手輕腳走到窗邊。
探頭出去，果然在這裡。
「啊、啊！張彤！妳醒啦......」一回頭正好撞上帶著淡笑的臉龐。
「你怎麼站在這裡，好危險，快進來吧！」
其實兒道茲站在屋瓦上輕鬆自若，但仍看得她心驚。
退開身，她留下空間讓兒道茲跳進室內。
無言地用視線掃過她全身，確定她沒有哪裡奇怪，他才放心地吐了口大氣。
「怎麼？這樣看人很奇怪......」不自覺紅了臉，張彤眨眨眼睛，眼神亂飄。
「沒事，身體沒哪裡感到不舒服吧？」
「你......難道做了什麼？！」
張彤瞪大眼手腳慌亂的拉緊身上衣料，向後退了一大步避開他伸出的手。
「妳什麼都不記得了？」看她如斯反應，兒道茲皺起眉。
「你到底在說什麼......到底對我做了什麼......」
她嬌嗔慌張的模樣，讓自己雖對她身體狀況還有擔心，卻仍忍不住失笑。
看來張彤誤會了什麼。
「沒事，真的。相信我。」他伸出手，輕輕攜起還帶冷涼的葇荑「心情好多了嗎？」
看進兒道茲一雙翠色的眼睛，張彤緩下不安，斂眼。
他粗厚的手掌傳來暖和的溫度，平復了曾如刀割般淌血的心傷帶來的躁亂。
在星辰花圍繞的星夜下，終於哭出所有壓抑的委屈，讓她身心都輕盈了許多。
多謝那無語的相伴，和緊握住自己的手那分依靠。
「沒事了，謝謝你。」
垂首，她不想再讓人看見那又不住發熱的眼眶。
明白眼前人兒心中所想的他，輕手拉張彤入懷，下顎抵上她的髮頂。
悶住的懷抱只傳來吸鼻子的斷續幾聲，就沒了淚泣。
心知她已然走出盤據在心中的灰雲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，趕緊放開雙手。
「啊啊、抱歉......我失禮了。」
對一個清白的女孩子又摟又抱，自己真是太糟糕了。
思及此，兒道茲忍不住紅了耳根。
「那個......妳急著走嗎？」他搔搔臉頰「如果還沒想繼續旅途，願不願意住在羅布一陣子？」
張彤歪著頭看他，越過他的肩，看見房門吱嘎被打開。
「摔啊咧，里幸囉？金架係齁！北嚇嚇共欸尬里構賀......」
「沒事啦！彤兒姊姊，妳太累睡著了，族長就把妳揹回來了！」
兒圖萊摀住一張聒噪的鴨嘴，照著母親交代說道。
除了不要告訴她真相之外，族人們還特別有個任務給自己。
「彤兒姊姊就待在部落裡嘛！大家都很希望能和姊姊多相處一下！」
「我的確沒有想過接下來還要去哪裡，」張彤走向兒圖萊，摸摸他的頭「留下當然不是問題，就是給大家添麻煩了。」
「一點也不麻煩啦！彤兒姊姊住在族長的家，我們就能常常來和妳玩了！」
「住在兒道茲的家？」
張彤回頭看著沉默的他。
兒道茲雖一臉平靜，但事實上他自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堂弟臉上看出了一點端倪。
心中是十分煩惱。
「是啊......這其實是我的房間，如果妳不介意的話就住下吧！」
是的，他們一直都想著要有個族長夫人。
TBC.
終於把想寫的第二幕搬上來了！
就覺得彤兒該好好大哭一場，電影中踏上旅途的平靜刺痛了我的心......
要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強打精神，其實很殘忍。
文章走向原本會自上一章越來越低落
但想想還是盡量適時地穿插一點輕鬆些的橋段吧......((雖然這邊不擅灑糖Q口Q""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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